月落星沉 44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
陈楚生怔怔的看着苏醒，仿佛不敢相信。苏醒微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这是个卧室，很大，装修简洁明朗，屋内设施齐全。所有的东西全都是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很有钱的那种，且到处都是两个人的合照。
陈楚生呆坐半晌，表情空白下床，床头摆放着一个相框，他拿起来。照片上两个人笑得很灿烂，脸上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他们眼睛眯着，额头抵额头，鼻尖蹭鼻尖，是他和苏醒永远不可能有的亲密。陈楚生手微微颤抖的去抚摸照片上酒窝深深的那个人。
苏醒抿抿唇，这些东西他早就见过多次，依旧会失落恍惚，更何况楚生。他轻轻开口:“楚生……”
“醒……这便是你经常会看到的吗？”背对着他的陈楚生声音沙哑。
苏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楚生也不用他回答，他接着说:“很痛苦吧……你那么痛苦，可我还……还逼你，还……”
“啪嗒”轻微的响声传来，陈楚生的眼泪落在相框玻璃上，落在手里小苏醒笑眯了眼的侧脸上。
“楚生，楚生，我没怪过你。”苏醒说着往陈楚生那边过去。
“别，醒，别过来……”陈楚生没有回头，依旧背对苏醒，“醒，你可以……先去看看别的地方吗？”
苏醒动作顿住，沉默一会，点点头:“好，我……我在外面等你。”
床边桌柜上有个手机摆放在那里，苏醒拿起来揣兜里，转身往外走。
打开卧室门，在在关上之前，苏醒顿了一下，低声道:“楚生，我真的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醒，我知道。”他的醒怎么可能会怪他呢？他的醒只会折磨他自己。
“咔哒”轻微的关门声传来，房间一片寂静。陈楚生终于忍不住身体的颤抖，眼泪簌簌往下掉。
“啪”陈楚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从床上滑坐在地上，抓着相框的手指因用力太大毫无血色。
陈楚生，你混蛋，你怎么能如此混蛋。你什么都不能给他，除了痛苦，你什么都不能给他。总觉得自己爱他，可这么多年，连陪伴都少的可怜。这是爱吗？这算爱吗？陈楚生，Daniel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极度自私凉薄的人。
陈楚生把相框抱进怀里，头伏在膝盖上，如受伤的野兽，发出嘶哑的哀鸣。
苏醒走出房间，看着周围熟悉的陈社，微微勾唇。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这里呢。他在楼上楼下各个屋里转了一圈，开门走出别墅。
庄园挺大，靠着大海，景色宜人。苏醒溜达到海边，沙滩上摆放着供人乘凉休息的沙滩椅，他走过去，面朝大海坐下，掏出手机来打开备忘录。果然，里面有小苏醒给他的留言:
“AllenSu
你好呀 不知道你进来没有 不知道你的楚生进来没有 如果没有 那我明天再想办法
自己跟自己留言的感觉好奇怪哦 >𖥦< ”
苏醒笑笑，颜文字，他好久好久不用这个了。
“AllenSu
嗯 进来了 我和楚生都进来了 谢谢你
自己跟自己留言的感觉确实奇怪
小苏醒 你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幸福哦 以后 ……”
苏醒抖着手，狠了狠心，终究还是把字打出来。
“以后不要在允许我看你们的生活了 看到平行世界的另一种可能 我就已经很幸运很满足了 我也要过我自己的生活啦 所以 平行世界的小苏醒 再见”
他不能再贪恋了，他必须释怀。苏醒收起手机，长长的舒一口气，眺望远方的海岸线。海风吹拂，眼眶的湿润很快被吹干，没留下一丁点痕迹。
呜咽声渐渐停止，蹲坐的时间太久，陈楚生几乎要使不上力气。他踉踉跄跄站起来，环顾四周墙面，到处小陈楚生和小苏醒。饰物柜上摆放着好多本影集，他走过去，拿出一本打开。
里面的人姿势或搞怪或耍帅或亲昵，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应该是用不同的设备拍的。每一张旁边都有备注。
这张照片有点模糊，但能看出苏醒眼睛红红的，陈楚生眼睛里有泪水但脸上带着愚蠢的笑看着苏醒。
“2007年7月22日我们在一起啦！醒我好爱你！”
“嗯 我知道 ”
哦，这应该是他和醒被弹出平行世界的那天拍摄的。
这张照片陈楚生脸上带着奶油，正抓着苏醒往他脸上蹭，两人都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照片角落里陶华崔凯手拿蛋糕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2007年7月25日 醒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
“楚生 生日快乐 ”
嗯，比当年他和醒从城堡出来时过的第一个生日开心多了，真好。
这张陈楚生捏着苏醒的脸把他抵在墙上深吻，眼睛微睁看向镜头，苏醒眼睛紧闭耳朵脸颊红的几乎要滴血，勾着陈楚生的脖子。
“2007年7月30日 嘿嘿，偷拍的，醒看见后两个小时没理我，但是醒好漂亮！”
“陈楚生你就是个变态 这种照片拍他干什么 还非要做成影集 有毛病！”
这照片应该也是偷拍的，照片上苏醒盖着一条薄被子露出光洁的肩膀，眼睛迷蒙像是没睡醒。陈楚生衣着整齐，隔着被子压着苏醒，头俯在他肩窝。
“2007年8月4日 醒不给我睡。”
“陈楚生你果然有病 ”
这是一张单人照，照片上苏醒嘴唇红肿脸色绯红，眼睛圆圆的气呼呼的瞪着拍照片的人。
“2007年8月7日 醒凶我，说我脑子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想你啊。还有，他还是不给我睡。”
“陈楚生你一定有病 有大病 ”
……
每一张，每一句话，都明晃晃的告诉陈楚生，他们有多幸福。
真嫉妒你啊，陈楚生，明明是我费尽心思找到的他，明明是我……
陈楚生自虐一样一张一张翻开，逐字逐句仔细阅读。许久许久之后，终于看完了所有影集。他抚着胸口，那里疼到几乎麻木。
窥见他们他们幸福碎片就已如此痛苦，更何况能亲眼看见他们生活点滴的苏醒。醒，醒，你该多痛啊。
他们的卧室面朝大海，陈楚生看向窗外，远远的能看见苏醒小小的身影坐在沙滩椅上，望着远方，像是在欣赏风景，也像是在发呆。陈楚生放下影集，离开房间。
苏醒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没有回头，嘴角勾起:“看完啦？”
陈楚生站在他身后:“嗯。”
“影集看了没有？”苏醒站起来，转身。
“嗯。”陈楚生贪婪的盯着他，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也不够看的。
“走走？”苏醒向他挑眉。
“好。”陈楚生勾勾唇。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在并肩向前走，肩膀若有若无挨着肩膀，一触即分。是最标准的兄弟之间的距离，尽管他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爱人。
“影集里的字……摘自小楚生的日记，和小苏醒的回答。”
“嗯。”他猜到了。
“楚生，他们，很幸福……我们也是，也很幸福，对吧？”只是各自幸福而已。苏醒脸上露出恬静的笑，眺望着远方。
陈楚生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苏醒的侧脸，看着那浅浅的酒窝和可爱的兔牙。
“楚生，对吗？”苏醒停下来，又问了他一遍。
陈楚生也停下来:“对。”
苏醒转向陈楚生:“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
“嗯。”
“我们也在一起，未来会一直在一起。会是最好的兄弟，最亲的家人，是吧？”
“是。”
苏醒静静的望着陈楚生，陈楚生也静静的望着苏醒。仿佛天地只剩彼此。
“下辈子……下辈子，你早点来找我。”
“好。”
“我等你。”
“好。”
“别哭，楚生。”
“好。”
陈楚生努力眨着眼睛，把眼眶里的湿润忍下去。
苏醒看着陈楚生微微湿润的眼睛，眼珠漆黑发亮，深邃迷人。他仿佛被蛊惑一般伸手去摸，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反应过来。顿在半空，屈指，往回撤，下一秒被陈楚生握住手腕，往前扯扯，苏醒的手如愿碰到想要碰到的。
指腹下的眼睛一眨不眨，睫毛微颤，任他触碰。眸子里，满满的，全是苏醒。
看着陈楚生的眸子，在这祖国的最南边，苏醒忽然想起一首和这里相差十万八千里八竿子打不着的歌:“楚生，我忽然想起一首歌，一首跟这里一点也不搭的歌……”
“《漠河舞厅》。”
苏醒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他们两个太契合，怎么能这么契合呢？
几周前，在漠河录制时，有考虑过重制一版当初楚生参加《追光吧哥哥》时的《漠河舞厅》的舞台，但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否决了。没办法，那里太冷，设备运过去的话，可能会冻坏，节目组赔不起。后来这首歌他们还是唱了，在室内，合唱的，不过没有买版权，更不会播出来。
苏醒指腹轻抚陈楚生的眉眼:“对，想起来里面的一句歌词。”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温柔的看我。
“我也想到了。”陈楚生捏着苏醒的手腕，违抗眼睛发现有东西在它附近想要眨一眨的本能，一瞬不瞬的看着苏醒的眼睛，像是有星星一样的眼睛。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望着陈楚生的大眼睛眨一眨，忽然有点失了焦距。苏醒轻轻缩回手，陈楚生顺着他松开他的手腕。
“楚生，苏醒想亲你。”眼前的陈楚生开始模糊，小苏醒想亲他，但苏醒没有去做。两个意识决定相悖，主体意识开始无意识排斥外来者。
他说的话很奇怪，但陈楚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具身体的主人，苏醒，想亲他。
“楚生。”苏醒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他抿抿唇，再次轻轻开口，并且随着他吐出的字句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如果……你想，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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