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 42 苏醒和苏醒
苏醒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白，四周白雾蒙蒙，衣服也是白色，看不见什么接缝，仿佛一整片布天然的织在身上一样。天地一片寂静，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空旷无垠的白色世界。他知道，他在做梦。
可是这次梦的很奇怪，没有看见平行世界的他们，却又很清醒的知道在做梦。
苏醒四下看看，也没有办法分辨方向，随便选择一个，缓缓向前行。
“这是什么地方？”
耳边忽然听见一个声音，熟悉的声音，跟自己很像，但又不完全像，是他睡着后经常会听见的，平行世界小苏醒的声音。苏醒循声走去。
“这是哪啊？有人吗？奇怪，刚刚不是在……哎？我刚刚在干嘛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这是什么衣服？”苏醒扯扯身上的白衣服，看着这白茫茫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哪的地方喃喃自语，“我怎么在这里？刚刚……在干嘛？睡觉？好像在床上睡觉？怎么跟断片了似的。昨天没喝酒啊……”
忽然，他看到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苏醒警觉的盯着，沉声询问，“谁？”
“苏醒。”
“你是谁？”小苏醒更警觉了，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人影渐渐走近，露出面目，小苏醒愣住了。他怔怔地盯着来人，那人长相如此熟悉，正微微笑着望着他，仿佛再看一个老朋友。
“你……你是……”半晌，小苏醒结结巴巴的问。
“苏醒，我是苏醒，是未来……不对，应该说，是平行世界里未来的你。我今年三十八岁，你好，三十岁的苏醒，很高兴见到你。”苏醒走到小苏醒面前，笑着向他介绍自己。这感觉真的太奇妙，仿佛过去未来重叠在一起。
“平……平行世界？”信息量太大，小苏醒大脑高速运转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也是……七年前，在你电脑里留下那几篇格式错的乱七八糟的说论文不像论文、说策划不像策划、说是信也太牵强的那些预知未来的文字的人。”苏醒见小苏醒还是很警惕，他就是他，他最了解他，于是说出当年……也不算当年，是之前。之前他还能操控小苏醒身体，刚恢复记忆时做的事。当时因为不敢睡觉，怕醒来见不到楚生，给自己找事情做，把现实世界里发生过的也是平行世界未来会发生的国内外市场发展形式，所有他知道的，有记忆的，全部写下来留给了他。
“是你。”小苏醒瞬间卸下防备。这个事情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楚生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正是那几篇文章，给他指明了未来投资的方向，抢占先机。投什么成功什么，涉猎了多个领域，被认识的人称商界奇才。虽然小苏醒从不否认自己聪明，但离“商界奇才”还是差一丢丢，他能从不出错，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窥到过未来一角的影子。后来钱滚钱，利滚利，他的公司能在短短时间内与其他几家并称成国内龙头产业，基石正是那些文字。
平行世界的自己哎！三十八岁的自己哎！小苏醒惊奇的盯着苏醒上下来回看，苏醒只是笑着看他，任他打量。
打量完，小苏醒问了他一大堆问题:为什么会进入平行世界，看到他为什么不惊讶，怎么知道他多大等等。
“因为我一直能看见你。在一年多……应该是我的一年多以前，你的七年前，你从悉尼回来，去广东的前一天。我忽然进入平行世界，意识落在你的身体里，但是失去了我自己的记忆。”
时间过去太久了，小苏醒仔细回想了一下，隐约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当初的情景，那时候好像还曾以为自己有了金手指是天选之子？好像确实也算，毕竟他的留下的文字内容确实帮他开了挂。
“后来……在你和你的楚生在一起之前，他去海南的时候，我恢复记忆了，然后……就离开了。再之后，我睡着经常能看到你们的生活，以旁观者的身份。至于为什么会进入平行世界，我也不太清楚。”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的不甘，想让他们有个不同的结局，这种意念被压的太狠又太过强烈以至于打通了平行世界的通道，通过睡觉连接两人意识，换来这个世界得以在一起？但这只是苏醒的猜测，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啊？那……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算是你的经历还是我的经历啊？”
“是我们两个的……后来我离开你的世界，是因为……我做了和你不一样的决定，你的主体意识排斥我的决定，于是我便离开了。”
“等等，你刚才说，你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我们，那……那……我和楚生……和楚生……”小苏醒吞吞吐吐，耳朵红的要滴血。
“嗯？什么……没有！没有……”反应过来的苏醒的耳朵也要滴血了，“我没有见过你们……咳，只……只见过……亲……”
气氛尴尬了一会，小苏醒吃吃的笑起来:“你的耳朵好红哦！”
苏醒也笑了:“你以为你的有好到哪里去吗？”
“咳，那……你的牙齿怎么啦？”小苏醒忙转移话题，从问什么不一样的决定和问他的牙齿两个问题中间选择了后者，这是他刚才就很好奇想要问他的。
苏醒捂脸，就知道他得问这个:“吃冰，硌掉了一块门牙，太丑，有碍观瞻。没办法，整了……也就你这个年龄……不对，应该是比你现在再大一点的时候弄的。你可得小心点，少吃冰。”
“我吃多了凉的会胃疼，楚生都不让我吃的，虽然我会偷偷吃，嘻嘻。”小苏醒调皮笑笑，“那你硌到牙，楚生凶你没有？”
他理所当然认为苏醒和陈楚生也像他们一样。
可是不是。苏醒舔舔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自在的眨眨眼睛:“没有……我……我们……”
他就是他，像他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他。小苏醒见苏醒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可能猜错了什么:“你和楚生……没有……”
“嗯。”苏醒点点头，吞咽一下。
“怎么会……你们现在是……”小苏醒脸色有些彷徨。他在他的世界虽然在商场上和音乐领域如鱼得水，但感情上什么挫折没有受到过，一直顺风顺水，被陈楚生保护得很好，所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有些冲击。
“朋友，兄弟，像……家人一样的兄弟。”苏醒扯出笑。
小苏醒看着苏醒强扯出来的笑，想起前一段时间，他和楚生一块回他刚到深圳，他们的身份还是房东和租客时的那个家。楚生在一个放着老物件的纸箱里，翻出过几本好多年前写的随笔日记一样的东西，里面夹杂着《星离月会》的一些初始草稿。上面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写满了“醒”和“苏醒”，一笔一划都沁满了悲伤。
可那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楚生很久之前就跟他说过，他有些记忆不是很连贯，曾有一段时间脑袋里忽然凭空多出来很多他之前不知道的知识。还有《星离月会》这张专辑里的歌，当初创作的灵感和情绪来源出自于什么，他全忘了。
找出草稿的那天，楚生说:“醒，其实我早就觉得《星离月会》是写给你的，只是因为猜测太离谱没有说出来过。现在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我应该……也是和你一样，曾经有过未来的记忆。并且，那个记忆里的我，失去你了。”
他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哑着声音问他:“醒，这一次，你不会有一天忽然不要我，不爱我了吧？”
他当时哭笑不得，抱着他哄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哄的，哄着哄着哄到床上去了，然后为这个莫须有的可能狠狠挨了一顿艹……扯远了。
所以，现在就对上了。小苏醒低头沉默一会:“你的楚生，也来过我的世界，对吗？”
苏醒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他，默认了。
小苏醒抬起头，看向苏醒的眼睛:“所以，你们……为什么……”
小苏醒呆住，对上苏醒眼睛的瞬间，他忽然看到了很多画面和声音。
“醒。”
“苏醒。”
“醒。”
“楚生。”
“生哥。”
“陈楚生。”
“楚生。”
“你唱R&B真的绝了。”
“巅峰对决我谁都不怕，除了楚生。”
“苏醒你就吃这么一点点！”
“我嫁给你行吗？”
“我不会做菜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疯狂恋情？”
“我们的事被知道了？”
“……两个人站上去也挺好……”
“……我希望他拿冠军，实至名归……”
“恭喜2007年《快乐男声》年度总冠军陈楚生……年度亚军苏醒……”
在小苏醒愣怔的望着他时，苏醒忽然有种记忆被窥视的感觉，他微微蹙眉，这种感觉消失了。小苏醒看到的画面也断掉了。
“你能看我的记忆？”
“刚才那是你的记忆？”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所以，你们参加快男了？你们是在快男里认识的？”小苏醒问苏醒，“后来呢？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我明明看到你们眼睛里都有爱的，为什么……”
这么明显的吗？苏醒无奈苦笑，打断他:“AllenSu，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一个‘爱’字来抹平的。”
“我……对不起……”小苏醒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们，其实算是一个人。我和楚生……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没有在一起……或者说，从没有在一起过。现在，是我和……我……我的楚生，最好的距离和关系。所以，小Allen，不要看我的记忆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苏醒拍拍他的肩膀。
小苏醒蔫蔫的:“嗯……楚生当初去各个赛区转圈，是因为有你的楚生的记忆，是在找我，对吗？”
“嗯，应该是。在遇见之前，他有记忆，后来……他的记忆也被封起来了。”
“我知道了。”白色的空间里安静了一会。苏醒四下看看这铺天盖地的白色，忽然开口，“这里，应该是……怎么说？是我们的……意识世界，所以你才能看到我的记忆。”
小苏醒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他看看苏醒，踌躇一会，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的楚生……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世界的？他现在还能能看见我们吗？”
苏醒摇摇头:“楚生不能，他和我差不多一同离开的。我……我其实有个猜测。我们被弹出你们的身体，是因为想要做与你们心愿不符的事，虽然你们并不是太清楚，但潜意识还是会排斥外来者。所以，后来我只能看不能再次控制你的身体。至于为什么只有我能看，楚生不可以……大概是性格原因吧……你虽然潜意识会排斥我掌控你的身体，但乐意分享你的爱和幸福给我，所以我能看见。楚生……你应该也清楚，他那个性格……潜意识应该并不想分享，哪怕是给平行世界的他自己。”
苏醒顿了顿，抿抿唇，继续道:“至于，为什么今天我们能面对面交流……可能是因为，我有求于你。”
小苏醒眨眨眼睛:“什么？你说。”
“前两天，楚生说，想……看看平行世界的你们。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然后今天睡着后就看见你了。我们今天能交流，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吧？”苏醒脸上带着不确定和犹疑，“你……愿意帮帮我吗？”
小苏醒眼珠转转，有些困惑:“那我能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小苏醒点点头，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想。可是，该怎么做？
两个人沉默下来，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神奇经历的具体原因和运行机制到底是什么，一切不过是猜测。
“哎！我知道了！”小苏醒忽然眼睛一亮，“是楚生潜意识不愿意，那我把他打晕，让他没有潜意识，会不会……”
“啊？这……”苏醒有点呆滞，平行世界的楚生是怎么着得罪他了？
“不行不行……打傻了怎么办，不行。”苏醒还没说什么，小苏醒就否定了刚刚的想法，“迷晕，我把他迷晕！”
“呃，这个……犯法吧？”苏醒瞠目结舌，确定了，那个楚生最近绝对是得罪他了。
“我又不做什么坏事，再说，我就算迷咳……迷咳咳……做坏事……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小苏醒理直气壮，迷晕他也是他活该！
自从前一段时间陈楚生找到当年的写满醒和苏醒的手稿后，他就跟几年前他们刚刚开荤时似的，不，比当初还过分，花样更多了。一有机会就压住他，也不管什么地方。厨房、客厅、浴室、桌子上、沙发上、墙上甚至地上……做的又狠又凶，边弄边在他耳边叭叭一大堆不堪入耳让苏醒难以启齿的的骚话，还让他跟他学，不学便弄的更狠。
骂他吧，他照单全收，一点也不耽误动作。而且还有的不能骂，比如有一次说他迟早肾虚，然后……不能回想。反正第二天在床上躺了一天。
拒绝他吧，他就装可怜，装可怜没用的话就哭。真的是！他就没见过那么爱哭的人！跟水做的似的，眼泪来的特别及时，红着眼眶哗哗流泪，边流泪边色诱他。他每次都会被迷住，然后第二天捂着腰龇牙咧嘴的醒过来，下一次再次被迷住再次龇牙咧嘴醒过来……最最无语的是，明明是他自己掉眼泪，但哭的越凶，做得越狠，非得把苏醒也弄哭……呸，他才没哭过！那是生理泪水！那不叫哭！
艹，越想越生气，要不还是打晕他吧？小苏醒眼珠子滴溜滴溜转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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